道友点梗,HE【晓薛】晓匪薛警,暂且叫天使与魔鬼吧

 @等一个盾冬 

楼上道友的点梗,忙活了一晚上,不喜轻喷,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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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x大地铁口向西看去,那条长长的林荫街道种满了澄黄色的法国梧桐,在日落夕阳的投影下,形成了一片斑驳的天然穹顶。

 

刚上完最后一节课的大学生们从铁栏杆内蜂拥而出,生怕赶不上最后一班回家的地铁。

薛洋的脚步迈的很缓,独自悠闲的乱晃在x大门口。他很久没有休假了,自从在特案组当了特警,双手双脚都仿佛奉献给了国家,连灵魂都快不属于他自己了。

 

而他好不容易有这么吃饱饭没事干的一天,当然要来看看那个人。

 

瞧瞧,他来了。

 

那是一个名叫晓星尘的男人,他时常出现在男男女女的人堆之中,一眼就能分辨出来。那人总是一副温吞似水的样子,留着细碎的黑色短发,故作老成的架着副金丝边眼镜,不管别人跟他说什么,他都笑着回答。

 

看他那个样子,薛洋总能联想起一个词——斯文败类

 

说起他和晓星尘的渊源,还得追述到两年之前,那时候薛洋还没开始做特警,每天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架翘课,他有本事考进这所名声响亮的x大,也有本事在x大成为名声响亮的人物。

 

当然,是臭名昭著。

 

不得不说薛洋真是太有本事了,他入学第一年,便凭那二两拳头将x大居位多年的混混头子给打趴下了,如今问起那帮目击的学生,还能幻想出那个头头捂着命根跳脚嘶叫的场面。

 

自此,在x大,打架这门学科,薛洋敢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

 

他就这样为非作歹了一整年,直到第二年,他们本部来了个新的男老师,就是前边说到的那个晓星尘。

 

他新官上任第一天,薛洋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晓星尘万万没想到,自己都二十五岁了,居然还会在学校遇到霸凌事件,当那群毛孩子赤条着胳膊将他堵在办公室门口时,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薛洋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夜晚,他和一群二狗大柱是如何被晓星尘一人干趴在凄凉的月光之下的。

 

真是太他=娘的丢人了。

 

往事不堪回首,薛洋默默点起一根香烟,站在街角目视那道身影。

半晌过后,他狠狠呸了一口唾沫星子,孤身消失在人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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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薛洋打了个哈欠,幽幽走进一家夜市摊子。摊子面积不大,三三两两的桌椅上还有城管肆虐过的痕迹,薛洋朝屋内招了招手,一个黝黑的人影走了出来。

 

“小伙子,吃森么?”老汉一口浓郁的乡音,傻笑着问今晚的第一位客人。

 

薛洋抬头瞥了眼满是错别字的菜单,念了句,“就这个‘师哥抄面’吧。”

 

老汉憨憨的点了点头,朝屋内喊道,“婆子,一碗帅哥炒面。”

 

这时,帘内轻微响起一声呼应,薛洋才恍然屋内还有一人。点完菜后,他边翻看手机上的微博,边静坐等待着,没一会儿,炒面便端上来了。

 

托盘内多出了一碗汤,老汉说是点餐附赠的,薛洋端起来喝了一口,是鸭血汤,味道还不错。

他拿着钢制的小勺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半碗汤很快下了肚,几乎让他觉得有些饱了。

 

于是他喊了声老板,想讨一个打包盒。

 

“老板。”

 

“老板?”

 

环顾四周,门帘之后无人应答,薛洋擦了擦嘴,缓缓朝帘门走去,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是厨房。

 

油腻的帘子被撩开了一角,后方是一间毛胚式的小屋,左边搭了个灶台,右边堆放着蔬菜。

那些瓜果蔬菜全被堆放在灰尘遍布的地面,让人看着甚是反胃,薛洋注意到那口沸腾着的大锅,里面似乎炖煮着什么东西。

 

在锅的旁边还摆放了一个冰箱,大门敞开,森森冒着冷气。

 

薛洋翻了翻上层冷藏柜,都是些鸡肉牛肉之类的东西,他又拉开下层的冷冻柜,却发现没有隔层,整个冷冻空间都被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撑满了。

 

这是什么?

 

对陌生事物的好奇让薛洋吃了不少亏,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解开了那只被冻得发硬的袋子。

 

一眼看去,是一整块鲜红的冻肉,薛洋又伸进袋口摸了两下,忽然摸到了一块奇怪形状的东西。

 

他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只人手!

 

刹那间,四周的空气几乎结了一层霜,他后退了两步,踉踉跄跄的跪倒在地上。

胃里瞬间涌上了一股浓烈的酸意,不久前刚吃下的饭菜被全数倾泻了出来。

 

天哪。

 

头顶的白炽灯时不时的跳几次闸,同那具头不见尾的尸体一样,薛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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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案组办公室内,薛洋低着头坐在冰冷的办公椅上,活像个被审问的囚犯。

 

“怎么都不说话了?”

 

发出声音的女人叫阿菁,是大队新来的女警,不同于那副初中生身材,她的性格颇为火辣,在队内经常会发表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论。而她身边那个托腮冥想的男人,则是她的男朋友,名叫宋岚,是上头老资历的警员,特派下来协助特案组办案。

 

他遍览不少冤案大案,在特案组几乎是主心骨的作用,此刻看到薛洋魂不守舍的样子,倒仿佛想起了自己初出茅庐的那几年。

 

“薛洋,振作点。”宋岚抬起眼眸,轻声提醒了薛洋一句。

 

这时,阿菁忽然接起了一个电话,只见她猛地点了点头,嘴里“嗯”,“好”,说个不停。

 

“怎么了?”宋岚问。

 

阿菁挂掉电话,兴奋的一拍掌,“人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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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菁去察看尸检结果,薛洋宋岚二人坐在审讯室的桌前,冷冷看着那对三角眼睛,长相丑恶的夫妇。

 

那老妇紧紧拽着左边老汉的衣袖,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她蓬乱的头发将耳朵遮了大半,瑟瑟微微的颤抖着。

 

薛洋拍了下桌子,道,“抬头!”

 

对面两人害怕的相视一眼,缓缓抬起头来。

 

薛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二人的脸色,他开门见山道,“人是谁杀的?”

 

老妇恐惧的摆了摆手,“真的不是我们,真的不是我们杀的人。”

 

宋岚继续问,“那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冰箱?他自己跑进去的吗?”

 

他气愤不已,右手猛地敲了两下桌面,“说实话!”

 

老汉焦急的拍了拍老妇的肩膀,老妇没有回答。半晌后,她双手缓缓覆住脸颊,竟哀泣似的哭了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老头子,我对不住你。”

 

“这肉是我在垃圾桶旁边捡的,我莫想到是人肉啊,后来拿回家一看,才发现最底下有个头,可把我吓死个去了,我想这可咋办哟,就,就把这死人的血块掺杂汤里卖出去,尸体切了一半炖掉了,还,还有一半就搁在冰箱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薛洋手中的钢笔应声坠地,他猛地站起身,整个人扑到审讯室的玻璃前。

 

脱离了收音耳麦,里面被隔离的二人听不见薛洋嘴里所说的话,只看见薛洋旁边的男人死死拽着他的后领,将他往审讯室外拖去。

 

待门合上的前一刻,两人才轰然听到一声爆破音节——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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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检结果出来了,死者是大约二十岁的男性,死于他杀,脖子上有一条十厘米长的刀口,死后便被分尸,凶手单独剁下了他的命=根,上面还残留着米青=液的痕迹。”阿菁翻阅着尸检报告,对屋内另外两个男人说道。

 

“咳咳,推定死亡时间呢?”宋岚揉了揉困乏的眼睛,强打起精神。

 

“根据死者尸斑于表皮呈现的性状,大约在两天前。”

 

听到阿菁的回答,宋岚点了点头。

 

薛洋许久不语,忽然喃喃了一句,“这就对了,人不是那对老夫妻杀的,他们没有说谎。”

 

“何出此言?”宋岚问。

 

薛洋答道,“我调过近三天来那家夜市摊子附近的监控,店内分别有两道门,各有探头直对门脸,而近三天内,除了昨天逃走那次,那对夫妻根本没出过店门,只有一个晚上,前门的摄像头忽然卡了一下,再恢复的时候,店门口的垃圾桶旁便出现了那只塑料袋。”

 

“这么说是有人蓄意栽赃?”阿菁反问道。

 

薛洋道,“不一定,可能是凶手特殊的作案手段,他也许在追求刺激。”

 

“可那米青液怎么解释呢?”说到那两个字,阿菁脸颊微微泛红,偷偷看了宋岚一眼。

 

“这要等死者身份下来才能知道了,对了,尸体现在在哪儿?”薛洋转过头,问了一句。

 

“还在停尸房呢。”

 

得到了答案,薛洋不再多等,起身走出了特案组办公室。

 

“老宋,他不会半夜去那鬼地方吧?”阿菁满脸诧异,戳了戳身边宋岚的肩膀。

 

宋岚轻轻将她揽住,仿佛看破红尘的模样,低声道,“人,各有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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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来应该是一具完整的人体,再次浮现于世的时候却已然残缺不全,支离破碎的他躺在冰冷的停尸间里,薛洋不得不像挑猪肉似的翻动他的尸体。

 

这块是脚,这块是头,这块是手肘。

 

如果将凶手比作一个初级侩子手,那法医绝对有资格做他的师傅,当这具人体在白色的手套

下宰割之时,不知道手套的主人在想些什么。

 

薛洋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准备离开这间停尸房。

 

他的脚步刚迈开,视线却忽然被一行猩红的笔触拽住了。

 

尸体上有字!

 

薛洋扒开那只头颅,下颚激动的颤抖着,他清晰的看见,尸体的脖子上刻了两个字——日,小

 

日和小?薛洋陷入了深思,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即使拆为分部也无法组合成任何一个新的汉字。

 

尸体脖子上的字体歪歪扭扭,简直像是个神经病写的,薛洋不禁猜想这凶手的文化水平,肯定不超过小学。

 

可为什么凶手要留下这两个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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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薛洋没有回家,一头钻在办公室研究这两个字,他甚至在网上查找了摩斯电码,将两个汉字译成了sun和small,可最后的得到的结论还是狗=屁不通。

 

天哪,此时此刻,他多么想要和Will Graham共情啊,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真是让人嫉妒。

 

薛洋在办公室工作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阿菁领着煎饼果子一推开门,就撞上了他那对国宝似的大眼睛。

 

“你这是被人打了?”阿菁特别想笑,嘴上还憋不住损他两句,一眨眼的功夫,手上给宋岚带的早餐就被薛洋顺溜走了。

 

“谢谢啊。”

 

“你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阿菁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脸都贡献给国家了。”

 

薛洋打了个哈欠,指了指电脑上删删改改的验尸报告,咬着煎饼果子瘫在了沙发上。

 

阿菁在薛洋的椅子上坐下,只觉得屁股一阵火热,心说这家伙还真工作了一宿。她飞快的点击鼠标,翻看着电脑上的文字。

 

“小,日。”她嘴里念念有词,没有转过头,向薛洋确认道,“凶手在尸体上刻了这两个字?”

 

“......”

 

“薛洋?”

 

阿菁撇了撇嘴,想说这家伙不会噎死了吧,一转过头,才发现沙发上的人早就睡得天昏地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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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特案组陆陆续续确定了死者身份,年龄等信息。受害人名叫常慈安,有一个读大学的女儿,同时经营着一家小型的歌舞厅,他档案很不干净,早年间曾犯过强奸罪,至今还留有案底。

 

薛洋暗访过那家歌舞厅,那群歌妓得知老板死了,开心的都像中了几百万彩票,他问了好几个女人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得知常慈安此人为人颇恶,在刑满释放后仍旧本性难改,歌舞厅内的女人几乎都受到过他的摧残。

 

薛洋忽然觉得,这种人死后被剁掉命根,仿佛才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想归想,案子还得继续,三人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终于在茫茫大雾中摸到了一个绳结。

常慈安死的当天,他曾经和一个人见过面,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薛洋脸都黑了个透,他总觉得不太可能,但又不得不面对白纸黑字的现实。

 

“这个晓星尘,是个什么人?”阿菁拿着刚打印出来的一手资料,抬头问了一句。

 

“咳咳,这要问薛洋了。”宋岚偷笑,被薛洋飞过来的眼刀打了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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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晓星尘也没有想到,他和薛洋的孽缘会延续那么久。

 

本以为那小崽子退学当警=察之后两人便不会再有瓜葛,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成了邻居,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态让晓星尘颇为尴尬。

 

不过他挺委屈的,从他和薛洋见面的第一天起,薛洋就看不惯他,后来甚至见着他就躲,像撞了鬼似的。白天教书时喊对方起来回答问题,都能被那仇敌般的眼神剐的体无完肤。明明他没有做什么。难道他晓星尘长了张招人恨的脸?

 

晓星尘站在电梯里,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俊脸,觉得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电梯从b1楼停车场缓缓升至一楼,门刚一开,里面的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真是冤家路窄啊。

 

薛洋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用手掌抵住了快要合上的门,故作镇定的迈进那间狭小的电梯中。

 

电梯继续上行,薛洋和晓星尘并肩而立,却没有任何言语交集。薛洋用余光默默观察着对方的脸,发现晓星尘并没有露出什么局促不安的神情。

 

他攥紧了裤缝,眼眸间的深意看不分明,电梯到达20楼的那一刻,他追随晓星尘的脚步走了出去。

 

“喂。”薛洋冲眼前的背影道。

 

晓星尘插钥匙的动作顿了一顿,扭过头来看向他,“有事吗?”

 

他说话时不忘挂上标志性的和善笑容,薛洋看着他弯起的嘴角,只觉得浑身恶寒。

 

“你最近有没有和常慈安见过面?”他用不经意的语气问出这句话,抬头瞥见晓星尘的眼神弥散了一阵,像是在思考。

 

“见过,怎么了?”晓星尘这才回忆起自己几天前见到的那个男人,他的女儿常念是x大的新生,成绩不好,也不太愿意学习,上次同常慈安见面也是为了他女儿的事。

 

“你们认识吗?”薛洋接着追问。

 

“他女儿是我的学生,上次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因为女儿成绩不好所以想给老师送礼,但是做假分就跟做假账一样,太不道德了,所以我没收,把他打发跑了。”晓星尘毫不避讳的解释道。

 

“你确定就这些?”薛洋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

 

“当然,那个,是出了什么事吗?”

 

薛洋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常慈安死了。”

 

晓星尘显得相当吃惊,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睁出来了,“什么!”

 

“就在你和他见面后的那个晚上。”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常念知道吗?”

 

薛洋抿紧下唇,又摇了摇头,他有些失神,一般人听到他刚才那句话,肯定都会急着撇清自己和死者的关系,而这个晓星尘,却反倒关心起死者的女儿来了。

 

他继续补充道,“除了凶手之外,你也许是死者生前最后遇见的人,所以警方会在接下来对你进行传讯,希望你能配合。”

 

“好,我一定配合,一定要尽快找到凶手,不过这件事还是先别告诉孩子吧,她年纪还小,这样对她打击太大了。”

 

晓星尘答应的十分爽快,显然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再一抬头,薛洋已经转身走向了对门。

 

“那个,薛洋。”

 

薛洋的钥匙噌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皱了皱眉,仓皇的蹲下身捡起,只听见背后再起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你的脸色不太好,工作再忙,也别忘了好好休息。”

 

这句莫名其妙的关怀从晓星尘嘴里说出来,不知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薛洋没有回应他,兀自拧开门锁走了进去。

 

晓星尘轻笑,他一转头,窗外的天色已然阴沉了下来,月亮即将从迷雾中钻出手脚,仿佛昭示着黑暗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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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晓星尘前后被薛洋传唤了两三次,他每次都十分淡然的迈进那间审讯室,又十分淡然的迈了出来。特案组摸不到任何头绪,据晓星尘身边人的证词,他没有任何作案动机,平时恪守规范,从不逾矩的是他,尊老爱幼,照顾学生的也是他。宋岚甚至纳闷了,薛洋为何那么执着于晓星尘这个点。

 

一次传唤结束后,三人坐在所里的食堂吃午饭,宋岚端着餐盘这么问他。

 

“薛洋啊,你最近是不是有点浮躁?”

 

薛洋冷冷的抬起头,碗里的米饭被他戳的稀烂,“没有。”

 

“那什么,不是我说你,公报私仇可不行啊。”宋岚低声提醒他。

 

薛洋停止了糟践米饭的动作,顺带放下了碗筷,“我只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眼眸低垂,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打饭窗口,那里出现了一张审讯室里熟悉的脸,宋岚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听薛洋问,“宋队,你觉得他像什么?”

 

宋岚扒了口饭,想了想,答道,“像个道士。”

 

薛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决定不再理会这个谈了恋爱就变傻子的男人,独自打量着前方移动中的人。

 

“嘿,看什么呢?眼珠子都要看出来了。”阿菁端着一大碗汤走了过来,薛洋的视线瞬间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来不及不满,便被阿菁手里那一大盆东西转移了注意力,“你这端的什么,那么大一盆。”

 

“哦,食堂大婶送的鸭血粉丝汤,你要不要吃点?”

 

薛洋猛地呛了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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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特案组获得了一个星期的休假。那个案子的疑团迷点实在太多,警局对外只宣称抓捕了老夫妻二人,并没有将实际情况公布与众,上头领导体恤下属,说这累兵不如瘸腿的马,让他们不眠不休的三个铁人好好放个假,案情进展自有局里盯着。

 

薛洋是个工作起来就不要命的人,突然告诉他要休案歇息了,甚至还有些缓不过来。

 

他躺在家里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像这大几千的席梦思床垫,还没有办公室里的硬板桌子来的舒服。

 

真是劳碌命啊!

 

手机上亮起一串明亮的荧光,原来已经早晨七点了,他算了算时间,宋岚和阿菁应该已经在飞往马尔代夫的飞机上了。

 

薛洋再次将自己埋进被窝里,眼皮刚开始打颤,门口便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敲门声响。

 

“谁啊?”他不悦的大吼。

 

门外的人似乎被他吓了一跳,隔了一会儿才答道,“是我。”

 

薛洋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咽了咽口水,怎么会听不出门外这个声音。

 

这个不久前经常在审讯室出现的声音突然在自家门口响起,简直比午夜凶铃还让人觉得恐怖。

 

薛洋噌的一下从床上弹起,冲到洗手间照了照自己的尊容。睡衣的纽扣不知道被他蹭到哪里去了,单薄的胸=膛裸=露在外,仿佛一个色=情男主,再配上那头鸡毛似的乱发,简直好比撸=管过度的单身宅男。

 

这样太丢人了。

 

薛洋打开水龙头,迅速将整个脑袋塞在水池里冲洗,几秒钟后,他擦着半干的头发,飞快的套上了一件白色t恤,走到房门口,隔着门道,“喂。”

 

晓星尘很快应道,“我在。”

 

薛洋解开门闩上的链条,将房门拉开了一条缝。

 

“有事吗?”

 

门外的男人灿烂笑了笑,毫不在意薛洋言语间的鄙夷之色。

 

“这个送给你。”

 

“什么东西?”

 

薛洋心头一热,怀里被塞了一个奶黄色的信封。

 

“听说你休假了,好好享受这个假期吧。”

 

晓星尘没有进屋打扰的意思,说完这句就转身回自己家了,他透过猫眼,能够清晰的看到薛洋表情的细微变化。

 

也许薛洋并没有那么讨厌他,晓星尘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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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薛洋追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到了这座恢弘的国家歌剧院。

 

晓星尘送他的东西一直被揣在口袋里,那是一张门票,属于今晚的巴黎圣母院。

 

薛洋从未曾想过,自己这种人也会安静的坐在剧院内倾听一场歌剧,像周围所有名媛雅士一

样,换上得体的西装礼服,在这艺术的圣殿中接受心灵的洗礼。

 

他闭上眼睛,耳边响起敲钟人卡西莫多沧桑又沙哑的吟唱,即使不看那张脸,薛洋也能幻想出他的样子。

 

一个丑陋的驼背男人,从潮湿的晨雾中仰起头来,吃力的摇响那座古老的圣钟。他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一头长长的秀发随着她的步伐翩翩起舞,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那一刻,薛洋仿佛变成了卡西莫多,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音乐逐渐走向高潮,四周响起轰隆隆的雷声,铿锵有力的节奏捶打在耳膜上,爱丝梅拉达的尸体耷拉在冰冷的绞刑架上,她的身边跪着那个丑陋的卡西莫多。

 

敲钟人抱着死去的爱人悲痛的哭泣着,音乐忽然停顿了一秒,紧接着响起卡西莫多的狂吼,

 

“为你而死,虽死犹生。”

 

漫长的尾音结束,整个剧院被死亡般的沉寂笼罩,两秒钟过后,雷雨般的掌声劈里啪啦从各个角落响起,薛洋摸了摸脸颊,两行湿润犹在。

 

散场后,形形色色的人流陆续的涌出剧院,薛洋望着头顶的整幅穹顶壁画,独自坐在还未关闭的礼堂内发呆。

 

这幅壁画简直太壮观了,如果它是哪位艺术家的真迹,简直可以算得上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藏宝。

 

从薛洋的角度看去,能清晰的览尽整幅画面的所有内容,按他的描述,这看上去是一幅《天使与魔鬼》图。

 

穹顶的左侧是一位半翼的天使,浑身洁白如雪,连羽毛也被画笔勾勒的栩栩如生,他的身材宛如古希腊的神王宙斯,眼睛是澈底的蓝色,丝毫不搀任何杂质。

 

而右边则绘了一位黑翼的魔鬼,同样只有半个翅膀,可他的身上却笼罩着一层漆黑的雾,一只骷髅般的左手从雾中伸了出来,仿佛时刻想要掐断天使的脖子。

 

这两具神灵以这样的形式共生在一幅画面之中,不免让薛洋有些毛骨悚然,他揉了揉酸痛的后颈,视线缓缓聚焦在天使眼角的一个红点上。

 

那是什么?刚才还没有的。

 

他眯起眼睛,想看的更仔细一些,只见那个红点开始逐渐放大,过了一会儿,竟成九十度直接坠落了下来。

 

薛洋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脸,他吃痛的睁开一只眼睛,用右手猛地擦了一把,掌心瞬间一片殷红。

 

居然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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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的休假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他依旧穿着那身西服,人却落在了穹顶之上的阁楼内。

 

阁楼的空气散发着浓郁的霉味,仿佛好几百年都没有人前来打扫,他撩开眼前一团快结成茧的蜘蛛网,看到了那滴鲜血的主人。

 

打开手机的电筒,在横梁上站稳脚跟,电筒的光束划破了四周的黑暗,同时照亮了那张脸庞。

瞳孔放大,眼球凸起,显然这个人已经死了。

 

尸体狰狞的躺在那幅巨大油画的上方,鲜血渗透了画布背面,便让薛洋看到了天使的血泪。

那人看上去重量不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薛洋不敢贸然下去察看尸体,死者的重量已经将画布挤压的略微凹陷,若是再加上他的重量,很可能会撕裂整块画布,连人带尸一起坠落下去。

 

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薛洋思来想去,决定打开手机,将案发现场的第一视角拍摄回去,然后再通知局里的人过来处理尸体。

 

他打开摄像头,伴随着快门清脆的喀擦声响,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声诡异的冷笑。

 

那笑声只出现了短暂的一瞬间,但却被薛洋清楚的捕捉到了。他猛然环顾四周,用手电筒的强光对准某个黑暗角落。

 

那里站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薛洋的直觉告诉他,那一定是个人。

 

脚下的横梁参错交织,有些已经断了一半,如果从这里失足坠楼,也许会死得比那具尸体还要惨。

 

恍惚间,那道人影开始慢慢移动,薛洋大喊道,“站住!”

 

他将之前的顾虑全部抛诸脑后,大步跨上了第二道横梁。着力点在空阔的空间里吱呀作响,薛洋勉强站稳。

 

再次迈开步伐,他的右脚堪堪落在了第三根横梁上,整个人如悬崖秋千般不安摇晃着,为了支撑住身体,他不得不用左手支撑地面,可就在他下蹲的一瞬间,那根横梁却仿佛被人猛地踹了一脚。

 

他脚下一滑,从梁上翻身而落,一只手顽强的抓住了横梁。在黑暗之中,手机从右手坠落到尸体上,正中那男尸的左眼。

 

薛洋再也无法分辨黑衣人的具体位置,甚至连自己也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他狠声骂了一句,“卑鄙!”

 

黑暗中没有回应,黑衣人显然已经逃走了,薛洋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他咬牙切齿,求生的欲望窜使他本能的向上爬。

 

忽然,他抓的那道横梁忽然响起了一阵不妙的震动,轰的一声,灰尘与木屑不断涌入他的双眼,薛洋舞动双臂,想抓住什么阻止自己下坠,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像一颗石头般砸在画布上,左边就是那具肥胖的尸体。

 

画布凹陷出了一个大坑,紧接着,他们身下的传来了一阵响亮的撕裂音。

 

薛洋再次下坠,他一直仰视着天空,那幅堪称奇迹的画作上,犬齿交错的裂缝将天使与魔鬼的身体永远的分离而开。

 

魔鬼依旧维持着微笑,甚至笑得更深了——他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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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的长鸣划破了整片天际,晓星尘正在国家剧院附近的公园里慢跑,冷不防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他看到几个带着口罩的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行色匆匆的往剧院里走。过了一会儿,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担架上已经躺了一个人。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认识这个人!

 

“薛,薛洋?”

 

奔跑的脚步声以及人们的喊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晓星尘快步走上前,几乎要闯进警戒线之内。

 

“你是谁,不要妨碍公务。”护士冷声威吓道。

 

“我是他的朋友,拜托,让我看看他。”晓星尘恳求道。

 

警戒线被拉开,他走了进去。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少年现在却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晓星尘心中五味杂陈,下唇被他咬的发白,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切。

 

“快,把人抬上车。”护士催促道,“你,赶紧上去。”

 

晓星尘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感激,他跨上那辆救护车,坐在属于家属的位子上,紧紧攥住了薛洋的手。

 

“别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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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室的灯亮了一整晚,阿菁和宋岚一收到消息,便连夜从马尔代夫赶了回来。阿菁哭花了妆,连沙滩裙和拖鞋都来不及换,就直接和宋岚奔赴了医院。

 

他们在抢救室的门口看到了老熟人晓星尘,而他显然也一夜没合眼。

 

阿菁崩溃的瘫坐在椅子上,说到底和薛洋那么多年的友情,即使平时吵吵闹闹,到这种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慌了阵脚。

 

宋岚心疼的替她擦了擦眼泪,将人圈在怀里,安慰道,“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天晓得他是怎么说出这四个字的,他心里比阿菁还要没底,早在返程的飞机上,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无数个最坏的结果,它们都同时指向一条道路——死亡

 

晓星尘半靠在离抢救室最近的那块墙壁上,仿佛能听见里面手术刀碰撞的声音。此时此刻,和两位特警站在一起,他反而是最理智冷静的一个,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薛洋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晓星尘吸了吸鼻子,收起呼之欲出的眼泪,头顶的抢救灯忽然跳动了一下,自动门缓缓打开。

 

“医生,他怎么样?”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医生没有将口罩取下,绿色的手术服上斑驳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他开口道,“患者需要输血,可他是罕见的rh阴性血型,我院血库暂时没有足够储备,需要时间从别院调来。”

 

“要多久?”阿菁急红了眼。

 

“最少也要三个小时。”

 

“输我的。”晓星尘卷起袖子,忽然开口,另外三人同时看向他。

 

“我是rh阴性血。”他继续道。

 

“那再好不过了,来,快进来。”

 

抢救室的门再度关上,门外只剩下了阿菁和宋岚二人,两人面面相觑,此时此刻,只能为里面的人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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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医用酒精气味,薛洋从低温中缓缓醒来,他觉得很冷,伸手习惯性的摸向床头,却只触到了一方冰冷的仪器。

 

睁开眼睛,现在恰是半夜,屋内的夜灯调的很暗,身边那台心电监护仪正滴滴的工作着,上面不断刷新着波澜的曲线,显示他还活着。

 

他当然没有失忆,那天他在国家剧院的穹顶阁楼间发现了一具尸体,却在追赶凶手的途中意外坠楼了。

 

真是太他=娘的倒霉!

 

薛洋摸了摸干涩起皮的嘴唇,觉得口渴难耐,他想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更想知道那天过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儿,他的后脑一阵疼痛,那道缠着缝线的伤口仿佛想要再次裂开。

 

这时,屋内忽然照进了一道暖光,有人进来了。

 

薛洋疼的抽气,看着床头那条斜影缓缓消失,紧接着出现了一个他不太想看见的人。

 

晓星尘去楼下灌了壶新的热水,没想到薛洋却突然醒了过来,他又是惊又是喜,“你终于醒了。”

 

“别乱动,是不是床太低了,要不要我摇高一点?”

 

薛洋点了点头,这样平躺的姿势总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具尸体。

 

他看到对方在床尾摆弄了几下摇杆,紧接着自己的上半身便半坐了起来。

 

“那个,你怎么在这儿?”薛洋接过晓星尘递来的温水,忍不住问道。

 

后者丝毫没有不悦,将薛洋拱起的被角掖的平平整整,“我一直在这儿。”

 

他做完这一切便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有些想笑。

 

“宋......”

 

“那两个警官刚回去了,说是你们局里有事情。”

 

“那......”

 

“尸体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听你的同事说很快就会进行解剖。”

 

“我......”

 

“你昏迷了三天,脑子里有一个很小的血块,医生让你静养,不过不必担心,血块会随着你

伤口的恢复逐渐消失的。”

 

薛洋忍无可忍,一脚踢飞了被子,“你怎么永远知道我想问什么。”

 

晓星尘笑了笑,将地上的被子重新捡起,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因为你都写在脸上了呀。”

 

看着那张和蔼的笑脸,薛洋憋了一肚子火,奈何现在他包的像个木乃伊,怕是连晓星尘一只手都打不过,只好蒙了被子暗自腹诽,‘真是个斯文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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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后,在薛洋的强烈反抗下,他终于成功提前出院了,再次回归特案组,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老泪纵横的宋岚,在他的身边,阿菁难得扮演了一次贤妻良母的角色。她端着一碗猪蹄汤,语重心长的对薛洋说。

 

“薛洋同志,党和人民敬佩你英勇无畏的精神,特派食堂大婶为你熬制了一份充满爱意的党参猪蹄汤。”她说着便虔诚的将汤碗举在胸前,仿佛授勋式的递到薛洋手中。

 

薛洋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嘴角不住的抽搐,为了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阿菁就是硬灌也得给他灌进去。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勺一勺的体会着群众的大爱,这时阿菁突然扔了份材料过来,顺便看了看那只没剩多少的汤碗。

 

“得喝的一滴不剩啊,下奶的。”

 

她说完便撒丫子赶紧溜了,偌大的办公室内,薛洋好死不死被一口猪蹄呛在了喉咙口,他一边咳嗽一边对着大门骂道,“阿菁,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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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归开玩笑,工作还是要继续的,尸检报告下来之后,三人在夜间组织了一次集会,探讨关于案件的最新消息。

 

阿菁嘴里念念有词,“死者年龄35,在一家外企担任行政主管,除了肩部的刀口,尸体没有过多的暴露性皮外伤,经法医检测,应该是死于窒息,据死者的妻子所说,死者有家暴倾向,经常无缘无故对她进行殴打。”

 

她手里拿了一张法医提供的颈部照片,指了指上面的一排红字,“你们看,跟上一桩分尸案的死者一样,他的脖子上也被刻了字。”

 

薛洋接过来看了看,只见上面的确有两个刀刻的小字,字迹甚至比上一具尸体身上的还要歪扭。

 

“生,兀。”宋岚念道,“上次出现的两个字是日和小。”

 

阿菁道,“这四个字组合起来,除了生日,小生两个词,没有任何其他含义啊。”

 

薛洋微微点了点头,他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眼神一乱,猛地咳嗽了一阵。

 

“薛洋,怎么了?”宋岚注意到他的异样,忍不住问。

 

这时,屋内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宋岚立刻接起,电话那头似乎在说什么好消息,他点了点头,嘴角都染上了笑意。

 

等他挂了电话,薛洋和阿菁都递去了好奇的目光,只听他道,“薛洋,你那天见到的嫌疑人是不是穿的一件黑色风衣。”

 

薛洋点了点头,他向来不会记错。

 

“那件衣服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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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不是第一次来这间屋子,他当年读书打架时也曾被拉到这里做过酒精测试。

 

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化学研究站,到处摆放着瓶瓶罐罐,里面装的都是些有毒的和没毒的化学试剂。

 

宋岚一边拆着手套包装,一边对薛洋说道,“你还不了解吧,我们警方有一个庞大的dna数据库,只需要用y-str检测追查到凶手所属的家族,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凶手,”

他举了举那件黑色风衣,“只需要它。”

 

薛洋在一旁观察着,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他看到宋岚不断从显微镜中观察培养皿,简直像自己大学时期教微生物原理的地中海教授。他打了个哈欠,觉得这里实在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于是拍了拍宋岚的肩,示意他先出去了。

 

走出那间实验室,薛洋才重新感受到了阳光满怀的温暖,即使两桩案件仍如大山般压在心头,他还是舍不得辜负那么好的天气。

 

大学路44号,这是一家有名的日本料理店,每天只能预约两名客人,由专业的日本大厨同食客面对面烹制,菜肴完成到进入食客口中的时间不会超过十秒钟。

 

就如它想传达的理念一样,店主给它取了个贴切的名字——FRESH

 

薛洋在两个月前就预约了这家店,今天打电话一问,说是恰好有一个空位,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难道不是老天爷的安排吗?

 

于是他乐呵呵的请了半天假,乘上下午茶时间空旷的地铁,再度来到了这条熟悉的大学路上。

按地图所写,FRESH和x大只隔了一条马路,在x大门口等红灯的时候,薛洋还暗暗祈祷着不要撞见某个男人。

 

绿灯亮起,他赶在小转的迈巴赫之前穿过了马路,心心念念的店铺招牌就在眼前。

 

薛洋曾经也是个老饕,深知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他按照墙面上的指示,在巷子里辗转了几个弯,终于在一堆破的不像样的老式住宅区里摸索到了FRESH的大门。

 

说实话,这间店面的门脸甚至还没有薛洋家楼下的馄饨店大,但毕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家能独树一帜,自然有它的道理在。

 

薛洋拉那扇木制的大门。迎面便是一座长长的楼梯,楼梯尽头挂了一幅颇具日式风格的画,绘的是一个穿着和服的白脸女人抱着饭碗狼吞虎咽的模样。他忍不住驻足多看了两眼,心说真是惟妙惟肖,不过比起托他屁股的《天使与魔鬼》来说还是差远了。

 

这时,右手边响起一声问候的日语,一位穿着和服的芊芊女子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挂着笑意,见薛洋一脸茫然,又用蹩脚的中文重复了一遍,“欢迎光临。”

 

薛洋这才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的目光,连忙匆匆入座。

 

天哪,这回可赚大发了,他一直以为这位所谓的日本大厨是个糟老头子呢。

 

少女礼貌的在他身边跪下,紧接着倒上了一杯清茶,薛洋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手脚都不知怎么放才好了。

 

“稍等一下,我去准备食材。”她嫣然一笑,眉眼间尽显妩媚动人,薛洋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那道忙碌的身影,忽然问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从切好的鱼生中抬起头来,欣然回答了薛洋的问题。“爱子,我叫田中爱子。”

 

“你呢?”

 

似是没想到对方会反问自己的姓名,薛洋怔愣了半天,才答道,“哦,那个,我,我叫薛洋。”

 

“かわいい男の子ですね”

 

对方忽然用日语说话,薛洋半点也没听懂,“你说什么?”

 

“她说你真够可爱的。”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响,只见楼梯拐角匆匆闯入一个人影,爱子立马放下了手里的厨具,热情的迎接了上去。

 

“お兄さん”

 

薛洋这下听懂了,这是日剧里经常出现的台词,她在叫那个人哥哥。

 

欧尼桑摘下兜帽,薛洋这才看清那张俊秀的脸庞,“我去,怎么又是你!”

 

薛洋心里苦,他的人生就离不开晓星尘了是不是?

 

“这是我干妹妹开的日料店,我怎么不能来了。”

 

一听到干妹妹三个字,薛洋之前对爱子的美好幻想基本全部烟消云散了,打死他也不会认晓星尘做大舅子。

 

爱子见到哥哥很是高兴,寒暄了几句便钻进了后厨,隔着半开放式的料理台,薛洋发现她脸上的笑意几乎没有消失过。

 

他内心暗暗吐槽,真是蓝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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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爱子的手艺的确对得起她响当当的名气,将分子料理和传统日本料理相结合,大概也只有她的脑瓜能想出来了。

 

薛洋抿了口杯里的清酒,借着昏昏沉沉的酒意,竞和晓星尘聊了起来。

 

“听说,那天是你给我捐的血。”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挺长一段时间,没想到薛洋依旧记挂在心上,晓星尘点了点头,“嗯。”

浓郁的芥末章鱼被放在舌尖,一股辛辣顺势涌上鼻尖,薛洋红了眼睛,咳嗽了两声,转头掩鼻之际,身边已然递上了一杯水。

 

晓星尘淡然自若的收回左手,重新端起酒杯。薛洋看了他一眼,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

 

“谢谢。”

 

晓星尘颇具兴味的笑了笑,“谢什么?”

 

薛洋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他。

 

日式榻榻米的坐垫略微开始发热,薛洋动了动身体,往窗外一看,日落西斜,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告别爱子之后,两人并肩走在傍晚的林荫街道上,享受着阳光普照后留下的新鲜氧气。街边纷纷亮起路灯,照亮了x大门口的一辆辆豪车,穿着短裙的少女从校门口匆匆跑出来,投入一张张人民币的怀抱。

 

薛洋嗤笑了一声,低头将一颗石子踢了老远,“原来x大也有这种人。”

 

风轻轻的拂过树梢,一片金黄色的梧桐树叶飘摇而落,颤颤巍巍的挂在薛洋发顶,他刚想伸手拍下来,那片落叶却已经出现在了晓星尘的手上。

 

“在你眼里,我们又是哪种人呢?”

 

晓星尘将那片落叶收了起来,缓缓向前走去,薛洋看着他近乎落寞的背影,如鲠在喉,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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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好几天,薛洋再也没有见到过晓星尘,那扇离自己家不过十米远的房门一直关的死死的,不知道里面是否还装着一个人。

 

他坐在特案组的办公室里,在昏暗的夜灯下独坐窗边,窗外的车流奔驰在不远处新建成的高架桥上,在一个弯道附近,一辆银白色的迈巴赫从侧面超过了一辆大众途安,途安的车主忍不住打开车窗破口大骂,却被迈巴赫拂袖而去的尾气呛了一嘴。

 

薛洋关上窗,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他再次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电脑的屏幕亮度调的很低,他滑动鼠标,两张照片清晰的投影在液晶屏上。

 

“日,小,生,兀。”

 

薛洋自言自语般念道,他将所有的推理全部推翻,如果在任何摩斯电码恺撒密码都不成立的情况下,对这几个汉字的直观印象是什么?

 

他用铅笔在草稿纸上胡乱书写着,忽然想起了那天脑海里闪过的那个念头。接着把日和生两个字以上下结构书写了出来,那个字只在草稿纸上出现了一秒,薛洋便像见了鬼似的将它擦掉了。

 

他拍了拍脸颊,一把拿过手边凉透了的咖啡杯,仿佛一位行走沙漠的迷途行者,将杯中苦涩的甘泉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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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特案组三人来说,平静的日子总是那么难能可贵,就在几天前的一个夜晚,x市又发生了一桩大案。

 

校园纵火。

 

薛洋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x大的校长,他银白色的须发被烧焦了一半,整个人僵硬的躺在划着横条的操场上,除了脸和脖子,整个身体已经辨认不清原来的肤色。

 

行政楼失火,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每年学校都会花费大量的财力在翻新校长室以及高层办公室上,这幢楼的造价加上装修最少也有八千万元,远远超过学生宿舍以及课室,食堂的总和,薛洋还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因为心里不平衡,经常带着小弟去堵行政楼的马桶,每每被抓,都逃不过在操场上罚跑20圈的命运。

 

现在想想,真是天道好轮回。

 

所幸这次火灾面积不大,除了行政楼内的高层人员全部死亡外,学校的其他老师和学生并没有受伤的情况,薛洋拿起相机,将案发现场记录拍照,紧接着打电话通知警局派人清理现场。

 

当晚,他连夜调出了x大行政楼附近的所有监控记录,从中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从晚上七点左右自西门进入行政大楼,直到大火烧断监控线都没有再拍到他出来的踪迹。

 

他也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风衣。

 

说到那件风衣,宋岚之前的鉴定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只是这风衣是从垃圾桶里找到的,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各种指纹,头发,动物生物组织,排查出来的信息点几乎有一千多个,实在无法在短时期内获得准确的结果。

 

宋岚这几天一头扎在化验室里,阿菁也跟在身边陪着,特案组办公室忽然只剩下薛洋一人镇守,还有些不太习惯。

 

他半躺在上头新批的真皮沙发上,长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力不从心的被动状态。

 

这时,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薛洋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清了清嗓子,“喂。”

 

“嗯,好。”

 

“现在就可以去吗?”

 

“好的,我马上到。”

 

他接到了法医部的电话,说在通知家属认领尸体的时候发现了新的线索,这个消息一出,几乎打消了薛洋所有的困意,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也许自己快要解开那个关键的绳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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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怎么会这样!”四十多岁的女人蹲在地上,她画着艳丽的妆,眉眼间显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薛洋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说实话,除了她那头刚才被自己挠乱的头发,还有也许是特意滴进去的眼药水外,他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刚死了老公的寡妇。

 

“我老公那么好的人啊,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抓住凶手,”她拉着薛洋的警服,身上的香水味浓重的仿佛能熏死苍蝇。

 

薛洋推开了她的手,稍稍后退了一步,点头示意后便往解剖室走去。

 

他关门的动作很轻,法医没有抬头,继续手边的动作,“来了?”

 

“嗯。”

 

薛洋边应边扫视了一圈四周,发现流理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尸体,大多数都烧的面目全非了,他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忍不住问,“每天面对那么多尸体,不觉得害怕吗?”

 

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揶揄了薛洋一句,“你见过侩子手不敢杀猪的吗?”

 

“好了,说正事,你看看那具尸体,他的脖颈部好像也有一行字。”

 

不待她转头指明,薛洋已经走到了尸体跟前,正是他白日所见的那个校长,他体型肥胖,脖颈上有两圈肥厚的皮肉,薛洋戴上手套,将皮肉捋平,才看清那行字——戈,土,不过这戈字怎么少了一点?

 

薛洋站在原地许久不动,脑子里飞快的将那六个汉字拆分组合,忽然间,他覆在尸体上的手猛地攥紧。

 

天哪,这绝不可能!

 

“你怎么了?”女法医问。

 

“没,没事。”薛洋眼疾手快的将白布盖上,仿佛想要掩盖事实。

 

“哦,那我就将尸体移交家属了,之后陆续还要火化。”女法医淡然自若,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早就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了。

 

薛洋点了点头,从门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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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他见到了一个人。

 

薛洋从人流攒动的kfc走出来,对面是家生意冷清的古着店,专门卖各种二手奢侈品衣物,他一眼就认出了对面古着店里的男人,正在靠近门边的货架上挑选着商品。

 

此时恰是绿灯,薛洋几步便横穿了马路,整个人堵到那家店口。

 

“您,您好。”

 

店主吓了一跳,以为是白天打劫的黑社会。

 

晓星尘转过头来,惊讶之色溢于言表,“薛洋。”

 

薛洋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堂皇,他向店主点头示歉,询问自己可否进来。

 

店主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而晓星尘显然已经是老顾客,看他平时穿的简简单单,以为跟自己身上的网店货差不了多少,没想到竟是如此讲究的人。

 

薛洋一边翻看着衣服吊牌,一边忍不住乍舌,原来晓星尘那么有钱的吗?他看见对方的手上已经抱了几件挑好的衣服,其中有一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喜欢黑色的风衣吗?”

 

那是一件博柏利品牌的黑色风衣,无论是样式还是颜色都很普通,薛洋皱了皱眉,也许是自己对“黑色风衣”四个字的偏见,他觉得晓星尘不应该买下这件风衣。

 

“是的,我很喜欢。”

 

他笑了笑,薛洋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眼睁睁看着他结完账,连忙将他拽出了那家店铺。

两人在一个拐角停下,周围是丛生的枯木和爬山虎,很少有人会在此驻足。

 

“晓星尘,我问你。”

 

“你说。”他的嘴角仍旧维持着笑意。

 

“你有没有杀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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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很后悔。

 

他坐在呼啸着的警车上,几夜未阖眼的脸色苍白的像纸。

 

阿菁递给他一颗巧克力,他没有接。

 

“你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肯定能抓到的。”阿菁安慰道。

 

薛洋闭上眼睛,车水马龙的世界慢慢消失在身后,随之而来的是兀长的宁静。几分钟后,伴随着一个急刹车,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黄昏间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暗吞噬,世界又回归了黑夜,薛洋握着冰冷的手枪,一步一步的走上阶梯。

 

那个人就藏在这间废弃的仓库里,藏在满是污泥尘土的废墟之中。

 

“出来吧。”

 

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冷笑,紧接着从墙壁中钻出了一双皮鞋,男人穿着黑色风衣,将正脸转了过来。

 

依旧是这张熟悉的面庞。

 

两人隔了大约十米远,薛洋却能清晰的看见那双幽灵般的眼睛,他顿时有些发冷,差点连枪都握不住了。

 

“为什么?”

 

晓星尘歪过头,冷笑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杀人?”

 

晓星尘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对薛洋举起的枪口熟视无睹,几秒钟后,他的胸膛紧紧的贴在了枪口上。

 

“好玩啊。”

 

薛洋沉痛的低下头,咬紧牙关,手指几乎在扳机上颤抖,“晓星尘。”

 

“别叫我这个名字!”晓星尘恶狠狠道。

 

他嫌恶的唾弃着这个名字,仿佛被戳开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薛洋这下全都信了,宋岚的话,阿菁的话,都在此刻得到了印证。晓星尘是个人格分裂症患者,特案组找到了他五年前所居住的精神病医院,主治医生翻出了他当年的病历以及诊疗方案,不过那几张纸已经残缺不全,听说是晓星尘逃院时亲手撕掉的,主治医生还告诉他们,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只会在某些晚上出现,有时在半夜还能看见他一个人坐在二楼的平台上,发出森森的冷笑。

 

想到这里,薛洋忍不住直视那双眼睛,同样的相貌,却好像在看另一个人。

 

“那我该叫你什么?”薛洋问。

 

晓星尘皱了皱眉,好像在思考,他微微颔首,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我叫薛洋。”

 

紧接着他抬起头,猛地抓住薛洋的手,他不是要反抗,而是薛洋的枪快掉了,“拿稳了。”

 

他依旧笑得毛骨悚然,仿佛一根麻绳紧紧勒着脖子,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病了。”薛洋道。

 

“我没有。”

 

晓星尘的语气变得平淡如常,仿佛刚才的行为都是一场幻觉,黑漆漆的枪口依旧堵在他的胸膛,这才让薛洋感到了一丝真实。

 

他试探着叫道,“晓星尘。”

 

晓星尘道,“我在。”

 

薛洋差点忍不住掉泪,他听到对方说,谢谢你。

 

“谢我?”

 

“你那天放过我,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薛洋扑哧一声笑了,眼泪却跟着流下,他没有反驳晓星尘肉麻的话,而是接着问,“那些字都是你留的对吗?”

 

晓星尘点了点头。

 

薛洋得到了答案,心里的空落却无处遁形。

 

“你个傻子。”

 

晓星尘笑道,“前世你也这样骂过我。”

 

薛洋抬起头,以为他在说胡话,他的眼泪控制不住的下落,心说太丢脸,又腾不出手去擦。

晓星尘看出了他的心思,用没有握枪的左手替他擦了擦眼泪。

 

做完这些,他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了。

 

于是他将左手覆在右手之上,紧紧包裹住薛洋举枪的双手。

 

“你松开!”薛洋皱了皱眉,手指急忙离开扳机,生怕擦枪走火。

 

慌乱中,晓星尘已然顺利的伸入了那处豁口,薛洋忽然神色一紧,一阵不好的预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听见晓星尘说,“薛洋,我终究活成了你的样子。”

 

枪声响起,温热的血液瞬间洒在薛洋脸上,从他眼角缓缓流淌下来,沉重的铁器落地,薛洋拥抱着怀里的尸体跪倒在地,仿佛天使与魔鬼的交颈而眠。

 

 ——————————————————————————

 

“噗咚”一声,黑袍少年打破水镜,擦着眼泪被身边的男人搂进怀里。

 

他半靠在白衣道人的身上,一边抽噎一边道,“不看了。”

 

晓星尘笑了笑,拍抚着他的背脊,“可是这太虚幻镜太过真实?”

 

薛洋闷声道,“若是当年我走投无路,强用锁灵咒,真的将一半神识锁在你的灵魂里,怕是真要步这镜中人的后尘了。”

 

晓星尘听出他话里有话,亲了亲他的侧脸,问道,“阿洋想说什么?”

 

薛洋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怀里人难得自损,晓星尘稀罕的不行,将他搂的更紧了。“那阿洋这一世得好好同我在一起,这样才不会重铸恶果。”

 

薛洋蹭着蹭着抬起头,“晓星尘,你怎么笑得贼兮兮的?”

 

晓星尘拍了拍他的屁股,“你说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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