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点梗 新兵刺头洋x教官晓

 @采菇凉的小蘑菇      欠了很久的点梗,开放式he

船只在海中摇晃,好像进入了太平洋海域,冰冷的水雾自甲板外扑面而来,又咸又涩,仿佛刻在眼眶中的泪水,曾经包容一切。

 

晓星尘半小时前就来到了甲板上,眺望着雾霭中跌宕起伏的岛影,晨雾将海天一线打碎成泡沫的样子,视野里只有天高穹顶同茫茫大海,在这里,战场上的纷嚣都恍如子虚乌有的假象,子弹破体,枪炮怒吼,似乎也不过转瞬即逝的虚妄。

 

甲板上的海军上校抽完了整整一根古巴雪茄,转身走进船舱。

 

船舱里凌乱的横着二三十张担架床,床上的伤兵或是坐着,或是躺着,有的甚至缺了胳膊少了腿,化脓的伤口散发出一股酸溜溜的腥臭味。

 

见到来人,能动的伤兵们整齐划一的行注目礼,战火侵蚀下的瞳孔布满了血丝,晓星尘从中看到了荒凉与绝望。

 

“上校,我不想死......”

 

说话的是一名十七岁的小兵,瞒着家人谎报年龄来参军,他本是部队里最乐观爱笑的,可如今眼睁睁看着自己腹部的疮口一点一点腐烂,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晓星尘站在床边,盯着那片血红色的肌肉组织看了许久,什么也没说,似乎连安慰都变成了徒劳。

 

远方的岛影一直延伸到海的尽头,领航员说最快也要后天上午才能抵达港口,晓星尘比谁都清楚,这几十个小时里,感染,炎症,缺血性坏死,任何一样都能要了这群士兵的命。

 

早在穿甲弹响起的那一刻他就该明白了,这场仗,是他晓星尘输了。

 

几日后,这艘远洋舰顺利抵达了港口,仅存的几人将战友腐烂的尸体带回了军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晓星尘上校再没有出现在军营里,有人说他去了亚当峰朝圣,也有人说他是去撒哈拉探险,不管谣言几何,时间却是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两年后晓星尘再度回归军衔,士兵们更加坚信了这一点。

 

“老刘,上校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太好?”

 

“别提了,回来以后就这样,成天黑着一张脸,一天说话不超过三句。”

 

“小点声!人来了。”

 

谣言的回声会把一句话变成两句话,两句话又添作三句话,掺掺减减修修改改,总归要让风浪中心的人翻了船。

 

晓星尘是个明白人,当他被请到军务处,收到那封上将亲信的职位调动书时,马上就通晓了事情的曲直是非,一眼就能看清今后的走势。

 

从海军上校调动为海军特训营指挥官,等同于直接将他贬下去了,不过说实在的,晓星尘也不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他向来不喜欢交际,跟军队高层极少打交道,久而久之,传闻中“心高气傲”的他竟也成了那群高官的眼中钉肉中刺,军衔与他而言倒是无所谓,遗憾的是,以后可能再没有机会带兵出征了。

 

三月过半,落英缤纷,晓星尘接到了上级命令,整理好行装,连夜赶至海军特训营。

 

营地坐落于一座小岛,岛上除了当地的原住民,就只剩下前来参加集训的十几个新兵,晓星尘上岛的第一天,就有一群身着花裤衩的小青年在沙滩上行欢迎礼,他们一个个皮肤黝黑,又是跳舞又是敬酒,让晓星尘着实体验了一回土著人民的热情。

 

那夜推杯换盏,在篝火下烧鸡烤肉,第二天换上军装,他才恍然,原来这群“土著”就是他要带的新兵。

 

看着那一张张列队时的纯朴笑脸,晓星尘突然有种想要提前退休的冲动。

 

“报......报告!我......我......我们宿舍,有......有......有人请假!”

 

说话的是队里出了名的结巴,他一说话大家就笑,越笑他就越结巴,这么些年也不见个好。

 

岛上的兵们没规矩惯了,站在队列里也要嬉笑打闹,晓星尘难掩愠色,冷声呵斥道,“安静。”

 

这一声出,几个笑得最欢的登时噤了声,手贴裤缝站的笔直。

 

晓星尘看了一眼结巴,继续问,“谁?”

 

“啊?那......那......那个,叫......叫......薛......薛......薛......”

 

结巴支支吾吾半天怎么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急得面红耳赤。这时,列队后方突然响起一阵放肆的大笑,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宿舍楼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军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领口大敞,迈着标准的流氓步伐走了过来。

 

他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晓星尘,随后从队列中挤了进去。

 

“谁说我请假。”

 

男人旁若无人的顺了把睡乱的头发,顺便回给结巴一道“你完蛋了”的眼神,结巴咽了咽口水,默默念了句“阿门”,畏畏缩缩的挪至一边。

 

这期间晓星尘一言未发,直到这个吊儿郎当的新兵终于舍得将目光重新落在指挥官的脸上。

 

“你叫什么名字?”

 

晓星尘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薛洋很不喜欢,于是乎以牙还牙,没好气的扔下两个字——“薛洋。”

 

晓星尘在心中把这个名字默念了两遍,算是记住了,他盯着薛洋看了一会儿,又用下巴指了指地面。

 

“俯卧撑,一百。”

 

薛洋正插着腰,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斜睨着看向这位新来的指挥官,丝毫没有认错的觉悟,反而挑衅道,“要是我不做呢?”

 

流年不利,冤家路窄,二人狭路相逢,似乎一不留神就能打起来,几个士兵眼看局势不妙,连忙跳出来打圆场。

 

“长官,我做,我做。”

 

“长官,我也!”

 

“洋哥,你少说两句啊......”

 

......

 

那天的记忆最后停留在十几个毛头小子趴在沙滩上集体俯卧撑的画面,想起来就让人哭笑不得,出于好奇,晓星尘留心过薛洋一段时间,原来他是这群小孩中的头头,队里没一个不忌惮他的拳脚功夫,所以人前人后都管他叫“洋哥”,听上去倒有几分港片黑手党的派头。

 

不过晓星尘到底是老江湖,不可能将这等小辈放在眼里,他端着一副“不屑一顾”的冷漠神情几番与之擦肩而过,算是真正惹恼了薛洋。

 

“妈-的,这人拽什么拽,一脸文人墨客的样子,怕是连枪都扛不起。”

 

从食堂出来,薛洋一行人悠哉游哉的晃悠在校场上,午间盛阳毒辣,晓星尘却还一本正经的站在中央监督“拖油瓶”们加练。

 

“呵,我还以为上头会派个什么精英教官来呢,没想到成天除了跑圈就是俯卧撑,累的老子魂儿都快飞了。”

 

“大概是军队退役后下放过来的吧,肯定是能力太差才会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听见小弟附和,薛洋笑了笑,心不在焉的吹了一声口哨,这一声引来了晓星尘的目光,他并不惊讶,只看了薛洋一眼,就想将头转回去。

 

看见对方嫌弃的姿态,薛洋气的牙痒,面上却笑容可掬,摆作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教官!”

 

晓星尘这便又看了他一眼,视线交汇之时,薛洋眼中黠光闪过,上牙轻触下唇,还给对方无声的二字。

 

——“废物”。

 

认识晓星尘的都知道他脾气好,可脾气好并不代表不记仇,翌日清晨,薛洋被结巴放屁的声音吵醒,刚想骂人,就听到了楼下紧急集合的号响。

 

“艹,这么早去听鸡打鸣啊?”他边束皮带边往楼下跑,阁窗外的初阳暖暖的洒下,在少年的黑发上蒙起一层淡淡的金光,若薛洋的表情不是要去提刀杀人,说作一幅画报也不为过的。

 

“洋哥!这里!”

 

跑到楼下,校场中央已经黑压压站了十几个人,晓星尘军装笔挺的站在队列最前,颇为耐心的目送薛洋散步入列。

 

待人入队,晓星尘清点人数,简单过了两轮军姿,后道,“大家起的挺早。”

 

众人回,“教官更早!”

 

晓星尘轻笑,“辛苦了。”

 

众人齐声,“教官更辛苦!”

 

这个晓星尘,当自己在阅兵吗?

 

薛洋嗤笑,看着几个小弟谄媚的样子,忍不住用鼻孔表示不满,他剐了一眼正前方的男人,哂道,“教官,玩够了么?”

 

“出言不逊”向来不写在薛洋的字典里,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以为又会迎来一场恶战,幸好晓星尘心胸豁达,并未和薛洋一般见识。

 

“好,既然薛洋同志那么着急,我们就早点进入正题。”

 

结巴扯了扯薛洋的袖子,道,“洋哥,堵......堵一百,今......今天又......又是俯......俯卧撑。”

 

薛洋似乎胸有成竹,一个巴掌拍在结巴肩上,“五百。”

 

就在他暗自庆喜要捞结巴一笔时,晓星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列队后面,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自耳边忽然响起,吓的薛洋一个冷战。

 

“今天我们,下水。”

 

此话一出,不消两秒,欢呼声此起彼伏,结巴大喜,“终......终于......不不用......俯......俯卧撑了!”

 

“海军不下水那还是海军吗!教官万岁!”

 

一群新兵伢子蜂拥回宿舍换装备,薛洋慢吞吞的走在最后一个,他朝着晓星尘的侧脸瞪了许久,连一句“你狠”都来不及说,就被连人带枪推到了沙滩上。

 

靠,连退路都不给人留了。

 

薛洋悄悄站在队伍末尾,海浪翻涌上岸,吻至脚尖,刺骨的凉意惹得他后退了几步,脚趾微微蜷起,深深嵌进滚烫的沙砾之中。

 

没别人知道,薛大爷其实是只旱鸭子。

 

结巴换了条大红色的泳裤,说他本命年犯太岁,一抬头瞥见薛洋脸色不大好看,便跑过来问了句,“洋......洋哥,你没......没事吧?”

 

薛洋紧张的牙关打战,为了不丢面子,仍旧故作镇定道,“......没事。”

 

结巴心大,一点儿都没多想,对他洋哥兜里那五百块钱倒是惦记了许久,心说晨训结束一定要想个办法套过来。

 

那边泳裤大军已经在岸边跃跃欲试,这边薛洋依旧在去与不去间摇摆不定,他朝着一望无垠的天际线出神,忽然耳边一声咳嗽,转头看去,晓星尘竟同他并肩而立。

 

“怎么了?”晓星尘转头看他。

 

薛洋装作漫不经心的踢了脚沙子,冲着大海道,“要你管。”

 

下水之前,薛洋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这句“要你管。”

 

可惜他不是个足够细心的人,如果薛洋当初回一次头,就会发现晓星尘的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而那句能语又不能语的话,就在眼波中荡漾,教人看的一清二楚。

 

海水拼命的奔跑变成浪,浪平静后又消退为海水,十七岁,晓星尘第一次下潜,也是为了救一个男孩。

 

男孩撞到了浮礁,头破血流,猩红在浪花中央翻滚,年轻的新兵义无反顾的从巡逻舰跳下,尽管那时的他并不会游泳,现实生活和开了挂的小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结果人没救成,还是被战友们捞上来的,醒来后,男孩呲着小虎牙,还要反咬救命恩人一口,最后连句“谢谢”都没留下,就匆匆走了。战友们都笑他傻,好心权当驴肝肺,晓星尘没说什么,只跟着笑了,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傻呵呵的愣头新兵,一路摸爬滚打,最终在几千精英中脱颖而出,傲视四方。

 

所以薛洋啊,别说晓星尘是废物,“废”字同他根本不搭边,更何况,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废物”救了。

 

“艹,疼死了!”

 

“你别乱动。”

 

长大后的薛洋虽然不会咬人,但乖乖听话还是不可能的,他湿漉漉的坐在教官办公室里,面前的晓星尘单膝跪着,而他的一条腿就搭在对方膝上,要是晓星尘恶劣一点,直接给他拧断了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是薛洋所想。

 

晓星尘安安分分的给小流氓上药,毫无半点乘人之危之心,薛洋微微垂下头,就能看到他的发顶心。

 

“撞在礁上了,有点严重,要先消消毒,挺疼的,忍着点。”

 

晓星尘向来不骗人,也不会夸大其词或者避重就轻,所以他说挺疼,就真的是挺疼的,至少薛洋可以证明,小流氓自诩很能忍痛,也挨不住掐着大腿嚷了几声。

 

“你轻点儿......啊!”

 

门内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叫喊,门口几个小子本就在战战兢兢的偷听,被这动静一吓,差点一个趔趄扑在门上。

 

“洋哥怎么叫的那么惨烈啊。”

 

“这......教官不会要白日宣淫吧。”

 

“哎呦我去,洋哥贞操不保!”

 

纵使晓星尘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也料不到今日过后,他会多了个“地下情人”。

 

不过也怪不得别人,自从薛洋负伤之后,晓星尘几乎天天都要往他宿舍跑,从前在军营里,晓星尘的作息习惯健康到令人发指,卯时作,戌时休,比鸡还准时,而现如今,他似乎在刻意迎合对方,半夜三更不睡觉,还能“顺便”叫上醒着的薛洋吃个烧烤。

 

薛洋也很苦恼,他本可以编出一万个理由拒绝晓星尘的“厮混”邀请,但每次话到嘴边,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晓星尘。”

 

“嗯?”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那天夜里,沙滩还未褪去白日的温度,两人坐在一堆篝火前酒足饭饱,薛洋煞风景的问了这么一句。

 

晓星尘并不意外,却是低着头笑了,“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薛洋被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对方也不打算解释,二人就这么相对无言了一宿,直到翌日的初阳缓缓升起,在海平面留下一抹挥不去的红,晓星尘才舍得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沙子,道,“回去吧。”

 

这次换晓星尘走在前面,他也没有回头,终究是,等不来的,莫强求。

 

回到营地,三三两两的士兵刚结束早餐,在校场上你追我赶,晓星尘习惯性的走到门口邮箱,伸手进去摸了摸。

 

早晨的报纸总有专人送过来,今天依然很准时,晓星尘掸了掸纸页上的灰,从大字开始,一目十行。

 

“海是倒过来的天,天是映出去的海,海天交际的方向,就能通往幸福与和平。”这句放屁的话不知是谁说的,竟被刊登到了早报上,晓星尘来回翻了几页,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果不其然,又要打仗了。

 

几年之前,也是这样一通猝不及防的消息,第二日,他们营队就被拉到了战场。

 

那场战争在晓星尘的生命中留下了抹不去的伤痛,他一直在逃避回忆,回忆起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坐在一群腐烂的尸体中央,只能望到头顶的舱板。

 

上帝是公平的,不会让人承受重复的苦难,可终究有人要站在前面,不是我,就是你。

 

几天后,岛上来了一艘巡航舰,同时带来了一封前线的征兵书,晓星尘看到那张纸的时候,恨不得将它撕碎扔进海里,他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圣人,恁地舍得眼睁睁看着他的兵去送死。

 

“我主动请缨,带一连特种兵出征,这群新兵年纪太小,还没有上战场的资格!”

 

“对不起,上头说了,要多不要精,您何苦去凑这个热闹。”

 

晓星尘没想到,战争中留尽鲜血,换来的却是和平中的寸步难行,他不过是个被贬下去的人,哪来的什么发言权。

 

发言权永远在那群足不逾户,却要运筹天下的人手里。

 

“阿洋,要打仗了。”

 

“你叫我什么!”

 

“我说,要打仗了。”

 

薛洋怔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晓星尘替他扣上最后一颗纽扣,他第一次这么正经的穿上军服,明明衣服还大了一个号,却让他紧到喘不过气来。

 

“晓星尘......你......”

 

薛洋第一次不带恶意的叫这个人名字,透过那对清澈瞳仁,似乎已经将战争的残酷原原本本映现在眼前。

 

“别说话,让我抱抱。”

 

男人温热的躯体笼罩下来,掺裹着一声低叹,对方的气息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薛洋惊了一下,手抵在他的胸膛,却迟迟没有推开。

 

两道相拥的人影静静的卧在月光下,彼此的胸腔炙热的跳动着,正因明天就将兵临城下,才不舍蹉跎,蹉跎这夜萤火森森,和火光中倒映出来的爱人脸庞。

 

战不休而祸不息,天不怜战火连篇,晓星尘比谁都懂这个道理。

 

“晓星尘,我们会死吗?”

 

翌日清晨,远洋舰队劈开海浪,从远方疾驰而来,薛洋抱着枪站在沙滩上,眺望着远方的岛影。

 

晓星尘一转头就能看到对方漂亮的侧脸,纤软的睫毛在眼底现出一片阴影,阳光之下,美的一塌糊涂。

 

“别怕,我一直在。”

 

如果我们都死了,就把骨灰烧在一起,撒到大海上,我多想护着你,带你去看前世错过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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